“找到了。”
转过最后一个拐角,望月发现了自己期望中的那个人。新谷光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,身旁放着学校附近便利店出售的营养套餐。
“咦,她是什么时候跑出去买盒饭的?”
在把新同学作为可疑人物定性后,望月开始注意她每一个不一般的举动。
出售午餐盒饭的便利店的确就在学校附近,但那家店的位置在学校的背面。而这所藤原高等中学只有一个正门,侧门平日里是不开放的。也就是说,新谷光想要买到盒饭,必须从正门绕到学校背面,接着再绕回来。这一段还算比较长的路程即便是脚程快的男生也要花上7、8分钟,而望月最多在教室耽搁了3分钟时间,就赶向了中庭。
综上可以推测出,新谷光只花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到便利店的往返。
“疑点越来越多了啊。”
这句话自然不能让坐在那边的新谷光听到。小声地自言自语后,望月看到新谷光开始吃盒饭,并没有做奇怪事情的迹象,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。
“你好。”
一边摆着手一边向新谷光打招呼,望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。但实际上,他现在已经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了。无论是高昂的心跳声,还是频率显著增快的脉搏,都昭示着他的这份心情。
因为,这可是要向女生主动搭话啊,而且是个刚转学过来的美少女。几乎没有交际能力的望月阳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女生对话过了。他不清楚和女生说话应该用怎样的腔调,是严肃一点,还是轻快一点好呢?
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,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新谷光。即便这样做很羞耻,他也不容许自己错过哪怕一个新谷光展露异常的机会。
缓缓地将竹筷放在餐盒上,然后将餐盒放在一边的椅子上。即便在用餐时被人打扰,新谷光依然用那不急不缓地动作做好一切准备,准备倾听望月的话。
现在的年轻人,已经不会这么有礼数了。因此,新谷光这副优雅的姿态更让望月坚信她有着特别的来历。
“你好,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再次听到那清冽的声音,望月心中不由得一跳。她的表情是与嗓音相称,宛若冰霜般冻结着,绝不变化的无。望月并不想将那称为冷漠,因为那表情并没有体现任何的情感。那似乎无论亲近还是疏远都不加以区别,无视一切的表情,令望月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。
“啊,我有件事想要问一下新谷同学。”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,望月有些没底气地说道,“请问,今天之前我们见过面吗?”
原本他是打算问“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见过面?”,但是话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上述那样。
这个问题问的真蠢,感觉就像是技巧低劣的搭讪。但是考虑到突然像个精神病一样问女生“昨晚我们是不是见过面”大概会更加令人反感,他又觉得或许这样比较好。
没事,只要话题能继续下去,我可以假装漫不经心地把时间再强调一下。边在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,边缓解自己的紧张,望月等待着来自新谷光的回答。
“抱歉,我是昨天才来到这个城市的,之前也没有来过这里。我想,我并没有和你见过面。”
新谷光抬起头,一双蓝色的眼眸中像是藏着无数的谜团,完全无法看出她也没有撒谎。
“这样啊。”
望月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。新谷光的反应太过自然。一般来说,人说谎的时候,动作会变得僵硬,说话也会稍稍慢上一拍,或者变得急促。这是因为人对于说谎有着不同程度的恐惧,长时间受到的道德教育让他们的身体自发对这种行为作出反应。而新谷光的动作没有一点走形,一直都是那么优美自然。
这让望月阳树不由得开始想:莫非,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?之前的违和与对新谷光那奇怪的熟悉,都是我因为太过渴望变化而臆想出来的吗?
虽然很不情愿,但这最有可能是真相。在下课的时候,他就确认过自己的膝盖了。他隐隐约约有着自己的膝盖受过伤的印象,早上跑步的时候也感觉很不舒服。但是无论他怎么找,都无法在自己的膝盖上找到一点伤痕。
“那个……”
他不死心地打算最后确认一下。毕竟新谷光说她是昨天到达须崎,而望月想问的恰恰是昨天晚上的事情。
“对不起,我还有事,情允许我先行离开。”
站起身来掸去裙子上的灰尘,新谷抢在望月开口发问之前向他告辞,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盒饭向着教学楼的入口走去。
她和望月擦身而过的时候,望月有一种拉住她的冲动。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个胆量,只能站在那里目送着新谷光的背影越来越小,最后融入买好面包或便当后回教室的人流,消失在楼梯的入口。
“这次失败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。”
苦笑着摇了摇脑袋。望月看了看手表,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。可是,他已经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了。
虽然在中午堵住了新谷光,但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取得。而且,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当做跟踪狂来看待了。只看新谷光那连饭都不吃完就迅速离开的样子便知道。虽然也可以认为那是她因为害怕泄露秘密而不得不撤退,但那样的可能性太小了,望月可没有躲进自己的妄想逃避现实的打算。
“结果,这个世界依然和平而无趣啊。我那不知来由的违和感,肯定是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吧。”
走到新谷光之前坐着的长椅前,望月阳树一屁股坐下来,然后斜着躺在长椅上,仰视着冬季高远的天空。
纬度低就是这点好,即便冬季也有太阳。正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的身上,身下的长椅则散发出属于冬季的清凉。因为太过舒服,望月感觉自己一闭眼就会睡过去。
放下心中不切实际的妄想,望月决定下午稍稍努力一点,把早上因为分神而未能弄懂的知识点弄懂。至于新同学,虽然感觉她身上有着许多奇怪的地方,但那也是与他无关的事情,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可不好呢。
追逐虚幻之物的少年在没有人烟的教学楼背面独自躺着,他那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了少女身上的违和之处,却没有发现最关键的地方。为何他身下那一直被阳光照耀着的长椅……竟然是凉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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